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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嘉兴日报》新专栏“珍食记”第四篇《螺蛳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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螺 蛳

 

 

写美食文章,好像离不开“俗话”。原因之一,是中国人对吃比较讲究,什么时候该吃什么,什么东西该怎么样吃,都得按照“俗话”来。“俗话”怎么说,我们就 怎么吃,似乎“俗话”就是我们的美食指南。原因之二呢,在过去物质并不富裕的年代,有些东西不是想吃就能吃的,得找个理由去吃,于是“俗话”就承担了这个 义务。比如端午,俗话说:“端午不吃粽,老来没人送。”在端午前后,平时就是再节约的人家,这个粽子也得吃,不吃就没道理了。

然而,“俗话”到了螺蛳身上,好像说得有点随意了。你看,俗话说“清明螺蛳赛肥鹅”,这螺蛳再肥也是螺蛳,怎么能赛肥鹅呢?无论是味道、大小还是类别,都 没法相比,完全是两码事。再说,螺蛳到了清明,已经开始产卵了,并不是食用的最佳时期。说这个“俗话”,无非是想告诉人们:春节过后,清明是第一个人群流 动的节,到江南一带,在吃到时新的春笋和马兰头的同时,还可以尝一尝美味的螺蛳。当然,这不是嘉兴人的俗话。嘉兴人说螺蛳的“俗话”很简单,叫做“正月螺 蛳二月蚬”,只说了吃螺蛳的最佳时期,没有什么形容和夸张。但是在正月里,刚过好年,好吃的东西多着呢,谁会去吃螺蛳?可嘉兴人就是这样,实事求是,是怎 么就怎么说。从“俗话”中,也能看出嘉兴人的性格。

尽管是“正月螺蛳二月蚬”,但老嘉兴人在春节过后,先吃的总是蚬,而不是螺蛳。蚬只有在白白胖胖时才好吃,一旦瘦了就没什么吃头,螺蛳则一年四季都差不 多。再说螺蛳价格便宜,不管在什么时候,它就是个青菜价,谁都不会在新年里去吃螺蛳。记得有个叫方嫂的邻居,因为在正月里吃了一次螺蛳,外婆知道后就给她 送了点钱,让她买点肉和鸡蛋,以为她穷得开不了伙仓。其实我家的经济状况比方嫂家好不了多少,只是外婆好施舍罢了。到了夏天,吃螺蛳的人家就多了起来,往 往是在乘凉式晚饭上,先上一碗螺蛳,吃完了桌子一抹,再上菜吃饭。所以螺蛳在菜肴中,既 不算冷盘,更谈不上是正菜,它只能算是菜中的小吃。外婆之所以要接济方嫂,就是因为听到方嫂在用酱爆螺蛳下饭。据说在旧时,嘉兴的大户人家是不吃螺蛳的, 主要是觉得吃相难看,五爪金龙的,不上台面。如哪位吮螺蛳被人,肯定属于“”。其次是螺蛳价格太贱,大户人家吃螺蛳会觉得有失体面。

过去我家吃螺蛳,不是“炒”就是“糟”。“炒”也就是红烧,用葱、姜、油加酱油爆炒,味浓。“糟”就更简单,螺蛳用清水煮熟,加葱、姜、盐和糟油拌一下, 清淡,又非常好吃。不过,糟螺蛳对螺蛳的要求比较高,青壳要薄,肉要饱满。有邻居(绍兴人)用咸鱼蒸螺蛳,外婆听了很吃惊,说绍兴人真是想得出来。再后 来,物质条件好了,吃螺蛳的人反而多了。尤其是上海人来嘉兴游古镇,在河边的廊棚下来一碗螺蛳,好像已成了一种时髦。螺蛳的烧法也自然多了起来,咸肉笃螺 蛳、霉菜蒸螺蛳、白鸡螺蛳汤等等,居然还有红烧蹄髈螺蛳。然而却没有糟螺蛳,估计是找不到那种壳有点透明的青壳螺蛳。再说糟螺蛳是“清水货”,对外观要求也高,看上去脏或斑斑驳驳,都会让人大倒胃口。

相信很多名人吃过螺蛳,但不见他们留下什么文字,是不爱吃,不雅观,还是没面子?不得其解。历史上也只有一些《别录》和《本草》之类的药书有记载,没见随笔、诗词之类的作品。美食家苏东坡也没有诗句,只留下了一个不会吮螺蛳的笑柄:“东坡食螺——慢慢挑”。如果苏东坡会吮,并爱吃螺蛳,他会不会写“ 春江水暖螺先知”呢?当然,天下不是名人的,他们不写,那么就民间来写吧,照样可以代代相传。比如:形容瞎起劲,叫“隔甏炒螺蛳”,生动而又准确;形容做了恶心的事为“ 吮臭螺蛳”,非常到位,因为吮到臭螺蛳实在是太恶心了;演员在台上忘了台词打格愣,叫“吃螺蛳”,也很形象。还有“螺蛳壳里做道场”、“吃隔夜螺蛳”等等,都是一些常用的民间语言。从这个角度看,螺蛳还是有点文化的。